第三十六章 再战东方不败

 

　　到了崖下，自有人接应，一路过了数个地势险要的关口，方才到了放吊篮的绝壁下。

　　东方不败很谨慎，从吊篮放下，到我进入吊篮，再到我被拉上崖顶，我都没有找到机会出手，甚至一直隐隐有种感觉，如果我出手偷袭，东方不败会轻易的破解我的攻势，把我击败。我想，这不是错觉，而应该是一种高手的直觉。“东方不败”四个字岂是叫着玩的？它一直用气机锁着我，只要我有所异动，它在气机牵引下，必定会排山倒海般攻过来。这时候的我，是没有机会的。

　　终于到了崖顶，上面早有人恭候，把我带到了成德大殿，东方不败的宝座高高在上，纵深百余米。

　　百余持刀卫士一齐跪下，高呼：“教主文成武德，仁义英明，千秋万载，一统江湖！”

　　又有人朝我喝到：“在这成德殿上为何不跪，为何不称颂教主的文成武德！”

　　我鄙夷望去，高声道：“要我跪东方不败，那是做梦！”

　　“放肆！”

　　此时宝座后面的屏风里转出一个人来，三十岁不到年纪，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，身形魁梧，满脸虬髯，形貌极为雄健威武，只是脚下虚浮，没有内功。在我印象里，只有杨莲亭有资格从那屏风经过。

　　那人骂到：“竟敢对教主不敬，定将受万蛊噬心之刑！”顿了顿，他又说到：“不过教主文成武德，仁义英明，让你多活片刻。奉教主圣谕，把林平之带到凌霜阁！”说完头也不回的饶过屏风进到里面了。

　　殿上众人疑惑万分，像我这般对东方不败不敬者，早已受尽酷刑而死，怎么会带到这个自己闻所未闻的“凌霜阁”？正疑惑时，几个男侍进来，带着我出了大殿，东转西转，最后到了一处风景秀丽之地，之后便离开了。

　　既来之，则安之，我倒是放得开。午时，还有人送来美味食物，放置在饭厅。

　　看情形，暂时我是走不了了。东方不败是个疯子，它说要亲手杀死我，我可不认为那只是句戏言，虽然现在还没有成真，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它想通了就来亲手取我性命？

　　所以，时间宝贵，我必须要领悟，必须要突破自己的瓶颈。

　　盘腿静坐在悬崖旁，我苦思速度的问题。同东方不败的数次交手，除了它的快以外，我还有个感觉是，它的内力不强。应该说，不是不强，而是没有裂山开石般浩大的声势，表面上不强，但是处于它攻击之下的我却体会到，它的绣花针每次刺到我时，都有一丝阴冷的内力侵入，治住我的经脉，让我内力运转受到影响。

　　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？我想到了一个问题，那就是内力的运用与控制。大多数人在攻击时，非要弄得气势磅礴，惨烈异常，然而仔细看来，除了击在对手身上的那一点之外，其他的内力都浪费了，这样的攻击很难具备有效性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我开始试着内力蓄而不发，凝于剑上，缓缓舞剑。慢慢的，我开始用一点内力于步伐、腾挪上，不是靠蛮力来加快速度，而是靠剑法本身的连贯，以及感受自然的行云流水来逐步的提高速度。

　　舞了多久，我不知道，我进入了无人无我的状态，时间的概念在脑中已不存在，唯一存在的，便是手中的剑，天上地下，唯我一剑！

　　如果此时有人在旁看到我，定会大吃一惊，只见我全身覆盖着一层红芒，柔和，温馨，像水幕一般流动。手中之剑已经快得难以捕捉，无数剑影闪现，但是为何感受不到强大的威势？这无数剑影中，透露出的，不是庞大的气势，似乎不具备攻击力，但是有着无比的孤傲。不具备攻击力的剑怎会孤傲？它的孤傲，是在嘲笑世人不识剑道之妙，是在不屑常人所谓的“剑法”。何为“剑道”，突破“武”的界限，以剑入道，便是剑道。

　　此刻我全然没注意到那些，只是全身心投入到这种玄妙的境界了，九阳神功自然流转，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，就快要突破自己的极限。突然，我全身一震，九阳神功突破了极限，自动按照第五重运转。阳极阴生，此刻，我仿佛置身于和煦的春风之中，感受到世间万物的勃勃生机；又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，无比的安全、塌实。

　　剑影，逐渐消失。不知什么时候，我停止了舞剑，自然而然的盘坐于地，体表的红芒也慢慢收进了体内。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，我就是那亘古存在的巨石，任它万年风吹雨打，我自巍然不动。

　　终于，我缓缓收功，睁开双眼，眼中精芒一闪而逝，接着回归平淡。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明悟，我知道以前我的九阳神功并没有走火入魔，毫无理由的，我就是知道了当时自己并未走火入魔。

　　突然，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，抗议主人对它的虐待。

　　我到底练功练了多久？肚子怎会这么饿啊？记得练功之前我可是吃得很饱的。

　　赶紧跑到饭堂一看，桌上的饭菜还是热的。于是我大吃起来，风卷残云。不蛮大家说，黑木崖的伙食真的很棒，味道简直是美极了，直到肚子撑得受不了，我才停下来，满足的打了个嗝。

　　“哈哈，知道自己要死了，就开始吃东西了啊，也行，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。”

　　原来是杨莲亭过来了。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，杨莲亭骂道：“东方教主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居然让你多活了三天，而且好吃好喝招待。不过你更行，这三天里居然不吃不喝，我看你是饿傻了。”

　　“这位不是杨总管吗？”我戏屑的说：“不知道杨总管的‘爱妻’东方教主在哪等待杨总管的‘宠爱’呢？”

　　杨莲亭气得全身发抖，额头青筋暴出，恨恨道：“你就等着死吧！跟我来，教主今天要亲手取你性命！”扭头便走。

　　“取我性命？哼！”我冷哼一声，从我收功的那一刻起，林平之已经不是从前的林平之了。东方不败，我正想去找你试试身手呢！

　　杨莲亭在前面带路，不时转过头用阴狠的眼光看着我，想把我吃了一样。走到成德殿后，经过一道长廊，到了一座花园之中，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。杨莲亭推动左首墙壁，露出一扇门来，里面是一道铁门。杨莲亭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，打开了铁门，印入眼中的是一条地道。从地道一路向下，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，昏灯如豆，一片阴沉沉地。接着转了几个弯，只见面前豁然开朗，露出天光一阵花香扑鼻而来。一个极为精致的小花园出现眼前，红梅绿竹，青松翠柏，布置得极具匠心，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，池旁有四只白鹤。

　　“东方不败果然好雅致，好享受！”我一时心旷神怡，运起内力大声喊到。

　　这时，一阵琴音响起，曼妙无比，让人沉醉其中，只是，这琴音似乎很熟悉。并不是我曾经听过此曲，而是曲调中蕴含的清逸，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，好似天边白云，随风而动，又似桥下流水，清凉冰爽，润物无声。

　　“不会是东方不败这个老妖怪在弹吧？”我暗想。

　　杨莲亭带着我绕过一堆假山，只见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，争芳竞艳，娇丽无俦。大花圃的尽头，是几间精致的房舍和凉亭。

　　亭下，一个素衣戴莎的女子正全神贯注的弹奏着。旁边，东方不败闭目凝听，一片怡然自得。

　　一曲奏罢，东方不败睁开双眼，笑道：“盈盈的琴弹得越来越好了，如果有机会，东方叔叔愿意每天都听到你的琴音。”这个蒙莎的美女竟然是曾经被我打伤的任盈盈，想不到在这里见到她，我只觉得有点苦涩，面对盈盈，我始终有份愧疚。

　　“既然东方叔叔喜欢，盈盈当然愿意弹奏。只是好象有人不太愿意……”

　　“谁会不愿意呢？谁不愿意，东方叔叔就去杀了谁。”

　　“东方不败，我没时间听你在这唧唧歪歪，要战便战！”随即我气势陡增，战意高涨，腰间宝剑在我内力激荡下自动弹出，被我轻握在手，同时，心中升起一股玄妙的感觉，宝剑，似乎已经与我融为一体，剑即我，我即剑。

　　“人剑合一？林平之，才几天不见，想不到你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。”东方不败转首向天，喃喃道：“自从我修炼葵花宝典，多少年了，从未有人可堪与我正面一战，而我，竟然渐渐失去了对武功的兴趣和追求。但是今天，是你，林平之，重新让我点燃了战意，我都舍不得杀你了。只可惜，为了盈盈，今天你必须死！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葵花神功，能死在真正的葵花神功之下，你也该瞑目了！”

　　杨莲亭双目怒睁，大骂道：“你赶紧去给我杀了他啊，还在这里屁话，真是越活越糊涂了！”

　　东方不败露出羞怯的女儿神态，说到：“我这就去，莲弟您别生气。”让我差点又吐了。

　　东方不败话音刚落，立即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，向我扑来，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，又一化为三，顿时，漫天闪起针影，让人产生难以抵挡的感觉。天下武功，无坚不破，唯快不破。葵花宝典，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功！

　　但是，我竟然能看清东方不败的身影，看穿它的进攻。它的速度，已经超越了人体极限，臻达“技进乎道”的境界。想都没想，我剑影暴闪，将漫天针影一一破去，正是独孤九剑之破箭式！已经不是我最初所领悟的破箭式，而是经过我的突破，更加符合天道自然的破箭式。当我使出这一式时，我竟然想起了风清阳，想起了风清阳的剑法，此刻的我才知道，风清阳在传我独孤九剑时，便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界。

　　东方不败长笑一声：“好剑法！”身体违背自然规律一般饶着我旋转，绣花针从四面八方朝我刺来，每一针凝聚了恐怖无匹的葵花神功，速度之快，绣花针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声，功夫如次，确实可称“不败”二字。

　　我则是以不变，应万变，初一交手，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比之东方不败还是慢了一筹，也许这与兵器有关，剑，它本身就比绣花针重了许多。我干脆闭上了眼睛，沉浸到无人无我的境界，天上地下，唯有手中之剑，剑意准确捕捉到东方不败的攻击，剑针交击，发出一声绵长的“叮”声，好似千万声，又似只有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