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蝶谷传人
与此同时,黑木崖巅,成德堂内,灯火通明,歌舞升平。
堂中正位宝座上端坐着一名身着绛紫色长袍的老者,环眼虬髯,气势惊人,正是魔教教主白长风。两旁各坐了六人,却是任浩然、向天笑与声名赫赫的魔教十长老。今日之宴,乃是白长风为十长老出征华山,荡平五岳剑派的饯行宴。
众人推杯换盏,酒过三巡,白长风大笑着起身,屏退了场中无数妖艳妩媚的舞姬,拍着十长老中排名最末的一名剑眉星目的年轻剑客的肩膀朗声道:“这次能在短时间内尽破五岳剑派的剑法,张长老可谓居功至伟,本座这第一杯先敬你这位新朋友!”
那张长老与白长风对饮一杯,笑道:“世隐自号‘剑痴’,平生嗜剑成痴,近日见了如此多的新奇剑法,若不好好钻研一番,当真是夜不能寐了。”身旁“绝影神魔”薛旭道:“世隐在剑术上的天赋实非常人所及,自有剑法以来,凡是有典籍记载的剑术他都有所涉猎,并大多给出了破解之法,区区五岳剑派,自是不在话下。”白长风笑道:“蝶谷传人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这张长老双名世隐,乃是前明教教主张无忌的长曾孙。自朱元璋夺权之后,张无忌携赵敏退隐江湖,地点选在了皖北幽静隐秘的蝴蝶谷,当然,经过武穆遗书所载阵法的修葺,如今的蝴蝶谷,即使有蝴蝶引路,也极难找到入口了。
张无忌入谷后不问世事,只与赵敏琴瑟相和,举案齐眉,子女无数,其乐融融。而在修为上,由于九阴九阳调和,更是超轶绝尘,远远超越了当年华山论剑五绝之境界。
数十年后赵敏无疾而终,张无忌虽尚有含饴弄孙之乐,终觉失去人生最大依托,气苦之下,便如昔年张三丰一般,终日闭关修道。十余年后,终于彻悟《道德经》中“人法地,地法天,地法道,道法自然”之理,才参透了百年人生大道,忆及往事,不胜唏嘘。
便在张无忌百岁大寿之日,谷中子孙弟子邀请了各大派与蝶谷颇有渊源的诸多朋友前来祝寿。张无忌虽被瞒了,见了这许多高朋却也欢喜,不由多饮了几杯,直到次日酒醒,才发现自己最喜爱的曾孙张世隐居然盗了倚天剑出谷去了,不禁连连跌足道:“老夫早有禁令,谷中弟子有生之年不得出谷,世隐世隐,便是世代隐居之意,你此番出谷,又带倚天这等嗜血凶顽之物,必定要遭血光之灾啊!”
蝶谷中人,由于世代隐居,与世隔绝,大多天真烂漫,无甚心机。张世隐自号“剑痴”,习剑成痴,那日见了如许朋友,发现居然还有许多张无忌不曾接触的剑法,一时大感好奇,又对谷外江湖始终存了几分憧憬,便趁张无忌与各位长老酒醉,盗了谷中至宝倚天剑偷偷出谷去了。
张世隐出谷后巧遇剑术通神的魔教“绝影神魔”薛旭,二人一见如故,谈起昔年江湖掌故与剑术上的见解来更是相见恨晚,于是义结金兰,薛旭年长为兄,张世隐为弟。
只因日月教乃是明教青翼蝠王韦一笑所创,与明教一脉相承,张世隐便欣然加入了这个曾祖曾经领导过的教会。后经薛旭引荐,张世隐一举成为魔教第十名长老。
张世隐得了其余****列出的五岳剑派剑谱招式,日夜参研,不过数月,便尽破五岳剑派剑法,白长风得知后大喜过望,当即遣使前往华山下书约战五岳剑派。
酒席之上,白长风一眼扫到了张世隐所佩倚天宝剑,剑未出鞘,凛冽杀气已是逼人,不禁暗赞一声,问道:“本座有一事不明,却要请教张长老。”
张世隐也发现白长风目光所指,解下倚天剑置于酒桌之上,笑道:“教主可是要问属下此剑之事?”白长风点头道:“江湖传闻,倚天剑与屠龙刀当年为峨嵋派掌门周芷若所得,为取出藏于刀剑中的武穆遗书与九阴真经,互砍之后,双双断裂。之后锐金旗掌旗使吴劲草与烈火旗掌旗使辛然虽修复了屠龙刀,却不愿修复倚天剑,原因是此剑沾了太多明教弟子之血,是也不是?”
张世隐沉吟片刻,答道:“不错,几经辗转,曾祖还是携了屠龙刀与倚天残剑归隐,以作纪念,毕竟这对刀剑可以勾起他太多的回忆,意义非凡。再者便是倚天屠龙若是留诸江湖,必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纷争。”白长风叹道:“张老前辈此举,的确意义深远。”
张世隐续道:“大约十余年后,明教波斯总坛韩教主遣来流云使,带来许多波斯珍宝,向曾祖致意后,便要以珍宝换取屠龙宝刀。”白长风奇道:“屠龙刀秘密已破,不过是一件利器,波斯居然千里迢迢遣使来取,当真是劳民伤财。”张世隐笑道:“波斯总坛自上次灵蛇岛一战后得知了所谓‘武林至尊,宝刀屠龙’的秘密,十二宝树王一致决定再派使者与中土明教互通礼仪,并胁迫小昭圣女,也便是后来的韩教主写下书信,以小昭圣女与曾祖的关系来谋取屠龙宝刀。”
白长风不禁失笑:“这十二宝树王本是佛法高深的法王,也被这‘武林至尊’之虚名所骗,处心积虑,却是白费心机了。”张世隐苦笑道:“曾祖与小昭圣女关系非同寻常,担心圣女在波斯的安危,便答应交出屠龙刀,而条件正是修复倚天剑,毕竟这是昔年封存的记忆所在,不容被侵犯太多。”
白长风屈指算道:“然而此时五行旗已被朱元璋收入麾下,用作御林军了,天下之大,却向哪里去寻第二个吴劲草来。”张世隐笑着答道:“偏偏这任流云使是个武功才华都十分了得之人,居然也精于淬炼神兵,留在谷中半月,取了无数利刃作为引子,又配合了曾祖的内力,终于将倚天剑修复成功,连之前黝黑的剑身也变得光亮如新,寒意惊人,只是修复后此剑还不曾饮血伤人,不知锋锐程度是否打了折扣。”
白长风点头笑道:“倚天剑自灭绝师太以来,便是一件嗜血的神兵,若不饮血伤人,多年后便会落入凡品。此次华山之战,张长老定要持此剑一显当日灭绝的风范。”张世隐摇头道:“灭绝也不过一路灭剑绝剑有些独到之处,仗了倚天之威,便即不可一世,若要显她的风范,却没甚么趣味。”白长风一怔,复又朗声大笑:“不错!倚天不出,谁与争锋?灭绝又算甚么,在本座手下只怕走不上二十招!”众人闻听,尽皆拍案击节叫好。
笑罢,白长风又满了一杯酒,正色道:“第二杯酒,是敬已经退出江湖多年仍被五岳剑派围攻暗算而亡的翁颜护法。任护法,你将情况拣最紧要的说下,让十长老有所防备。”叹了口气,将酒向地面洒了一圈。
任浩然黯然道:“翁颜大哥之事,各位多半已知道了个大概。任某要特别提醒各位注意的是,那次围攻,唯一生还的便是华山大弟子陆清风,虽然也受了些小伤,似乎数周便即恢复,此人据我估计,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,各位此去,须得多加留意。”
身畔响起两个一致的声音:“我兄弟二人负责对付华山派,此人既然厉害,我们上手便一齐解决了他,为翁护法报仇,也便是了。”却是双生兄弟张乘风、张乘云,两人心有灵犀,说起话来也是一字不差。
任浩然续道:“有劳二位了,原本任某也想去赴会寻此人报仇,但既然约定只有十长老出手,我去了便是爽约,对付小小五岳,信用却是不能失的……敢问丁长老,近年来你可曾将黑血神针绝技传于他人?”最后一句,是面对“银蝎神魔”丁凌而问。
丁凌奇道:“丁某新近收了三名弟子,都尚年幼,只学了点黑血神针的皮毛,任兄何故发问?”任浩然摇了摇头道:“这却奇了,翁大哥的尸体我曾粗粗查看过,是中了黑血神针之毒与华山、嵩山、恒山三派的掌力而亡。”丁凌沉吟片刻,说道:“我与参与此战的四人均是素未谋面,他们如何会有我的独门暗器?老党,你可见过这四人么?”党隆摇摇头道:“我只管淬我的毒,这四人我是一个都不曾见过的。”
任浩然见理不出头绪来,长叹一声,自背后取出一柄似刀非刀,似剑非剑,镂有日月图案的奇形兵刃来:“这是我近日领悟武学有所得而铸奇兵,名为‘逍遥日月刃’,可作刀使,一力降十会,也可作剑使,走轻灵飘逸的路数,两者结合,变幻无常,妙用无穷。原本是想送给翁大哥的,不想……今日将此刃赠与十长老,望诸位以此刃尽灭五岳剑派,为翁大哥报仇!”
薛旭第一个接过此刃,大笑道:“好兵刃,对付嵩山开阖无方的大嵩阳神剑再好不过了,多谢任兄!老弟我正缺一件合适兵刃,毕竟和二弟的倚天剑相比,我那甚么九龙剑太失水准了!”众人不禁齐声大笑。
白长风满了第三杯酒,对着十长老朗声道:“这第三杯酒,是敬我神教最强大最具威慑力的组织,神教十长老的,这是最后一杯饯行酒,各位满上,与本座同饮!待各位凯旋,本座去云南五仙教再征调一些五宝花蜜酒来,届时再与各位痛饮庆功酒!不破五岳誓不还!”
众人一齐起身举杯运足内力喝道:“不破五岳誓不还!”十长老齐声喝出,真气充盈,这声势比之当年王盘山谢逊的金刚狮子吼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