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葵花宝典

　　张世隐复问道：“那五年前华山一战呢？”薛旭眼眶略微一红，恨声道：“五年之前，我们十长老联手上了华山，只为取回本属于神教的圣物，原本是秘密行动，不想走漏了风声，被五岳剑派联手伏击，一场苦战，我等奋力斩杀了华山剑气二宗之祖岳肃与蔡子峰，但我兄弟‘追风神魔’姜滨却也命丧玉女峰之上……”

　　张世隐不觉也有些黯然：“不知是甚么圣物，要动用十长老一齐出手，上武当盗真武剑与太极拳经也只用了五人啊。”薛旭扫了一下四周，沉声道：“二弟有所不知，神教第一任副教主，黑木崖主司徒傲本是‘醉不死’司徒千钟的堂弟。司徒家族有两件世代相传之至宝，一是历代教主修习的吸星**，便如丐帮帮主历代修炼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一般；第二件，便是记载着无上神通秘法的葵花宝典，据传只要练成宝典上所有武功，必将天下无敌！”

　　张世隐奇道：“这葵花宝典上的武功难道比九阳真经和九阴真经更强，之前为何从未听说？倘若真的练成宝典，岂不是比我曾祖还强？”薛旭笑道：“张老前辈的修为，的确是震古烁今，但传闻中的葵花宝典，其中神奇并非我辈可以忖度。而贤弟从未听说的原因，便是除了此书作者，古往今来从未有人真正练成宝典上的所有武功。”

　　张世隐哂笑道：“此书作者又是谁，只怕整本宝典都是杜撰出来欺世盗名的罢，否则又怎会没有一个后人练成此典？”薛旭沉声道： “传说此典作者是前朝大内之中一名司徒姓的绝顶高手，著成此典后便心力交瘁而亡，之后此典于司徒世家世代传承，直到元末战乱，此典在司徒傲手上失落，不知所踪。司徒傲教主是曾经翻阅过宝典的，据他所说，典内武功不仅高深莫测，还需要下巨大的决心打通一个极难打通的关节，这估计便是百余年来无人真正练成葵花宝典的原因罢。”

　　张世隐点头道：“如此说，便与那‘乾坤大挪移’神功有几分相似了，曾祖若非修炼了全本的九阳神功，也决然无法达到打通第四层关节的内功境界。”

　　薛旭续道：“大约十年之前，据传此典为福建莆田少林寺下院方丈红叶禅师所得，红叶翻阅宝典之后，也认为典内武功过于凶险，便将此典封存于寺中隐秘之处，并严禁门下弟子私阅宝典。”张世隐问道：“然后你们便去莆田少林夺取宝典了？”

　　薛旭摇头道：“华山的岳肃与蔡子峰比我们快了一步，他二人极有礼貌的拜见了红叶禅师，并与之探讨武学佛法，红叶与二人交谈甚欢，便对二人也不设防。不想二人每日夜晚行动，在寺内连寻数日，终于找到了藏得极为隐秘的‘葵花宝典’，由于时间有限，又是偷窥，每人只得暗运心法，强自记忆，在一个时辰之内各自背下了半本宝典。”

　　张世隐不禁赞道：“一个时辰便背下宝典，倒有当年东邪黄药师之妻冯氏的风采。”薛旭笑道：“这二人倘若真有如此大才，五年前一战也不会死得如此干脆了……他们各自背了半本，回到华山互相拼凑印证，谁知上下半本根本无法融合，而且都认为自己所背并无差错，只是指责对方背差了甚至藏私。正在无奈之下，红叶禅师却已得知此事，派了弟子渡远禅师前来华山告知此典凶险之处，万万不可修习。岳、蔡二人连忙道歉，承认自己偷阅宝典，并诚邀渡远为自己解惑，共同参研宝典。那渡远资质比岳、蔡二人不知高了多少，凭着二人默记的残本，居然也整理出了颇多头绪。然渡远修为虽高，面对宝典中的无上神通，却也动了凡心，与岳、蔡二人虚与委蛇一番，在华山留了八日，得了宝典精髓。之后，渡远禅师居然没回莆田少林寺下院，与红叶禅师留书一封，表示对不住师父，无颜回归，便还俗去了。他将‘渡远’二字颠倒，复了本姓，化名林远图，凭着短时间内总结的对宝典的领悟与心得，自创七十二路‘辟邪剑法’，在福州开创了福威镖局。红叶禅师得知此事，为免此典贻害江湖，便直接将宝典原本毁去了。”

　　张世隐叹道：“那这世上岂非已没了全本的葵花宝典？”薛旭道：“不错，在我们得知消息之时，渡远已然还俗，岳肃、蔡子峰方面，对典内武学各执己见，争吵不休，最终发展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。岳肃坚持以气功内力为主，蔡子峰坚持以剑法招式为主，两人在剑气堂内终于大打了一场，蔡子峰一招小胜，逼岳肃让出华山掌门之位，岳肃一气之下带着自己嫡系弟子远走中条山，创立华山‘气宗’，蔡子峰得知后针锋相对，创立华山‘剑宗’，从此便有了华山‘剑气’之争。”

　　张世隐道：“‘剑气’之争既起，华山派五岳盟主之位只怕是岌岌可危。”薛旭冷笑道：“五岳剑派明日便要从武林中消失了，还要那盟主的虚名作甚……话说五年之前，见到华山内乱，我们十长老便偷袭华山，欲夺回那残本宝典。”

　　张世隐不解问道：“渡远既然已写出辟邪剑法，为何不去剿灭福威镖局？料想辟邪剑法也比岳、蔡二人强记的残本宝典高明许多，而且对付福威镖局比起对抗五岳剑派来，也要容易不少。”

　　薛旭解释道：“这个，却是教主的意思。第一，我们要取回的是宝典，哪怕是残本，而辟邪剑法已经是改头换面的东西，并不是我教圣物；第二，华山派分崩离析，若能一举歼灭这五岳剑派的盟主，五岳剑派便如一盘散沙，任我教宰割了；第三，福威镖局源自南少林，毕竟是少林分支，我教与少林武当已生芥蒂，没必要一下子树敌太多。”

　　张世隐问道：“但是你们此去，还是遭了伏击？”薛旭长叹一声：“不错，蔡子峰居然得了风声，短时间内召集了五岳剑派的不少好手，包括远走中条山的岳肃，一场恶战，我们虽然抢到了宝典，但姜兄弟……”神色顿时黯然。

　　张世隐安慰道：“大哥不必伤怀，明天便是我等复仇之日！”薛旭蓦地森然道：“明日各派掌门俱将上山赴会，以下这些人你都给记下了，务必让他们血债血偿！”

　　张世隐郑重的点头道：“大哥请说。”薛旭一字字道：“蔡子峰之师弟，西岳华山剑宗掌门，五岳剑派盟主孔啸天，岳肃之师弟，华山气宗掌门仇啸云，东岳泰山派掌门金华子，南岳衡山派掌门钟伯牙，北岳恒山派掌门慈航师太，中岳嵩山派掌门周翎……”话至此，忽地喝声：“甚么人！”身形早已冲天而起，将屋顶房梁撞缺一口。

　　张世隐本有九阳神功的基础，内功自然比薛旭更为精湛，然江湖经验极为匮乏，因此对敌灵敏程度尚不及薛旭，反应也慢了一步，待他纵上屋顶，只见前方两道黑影已经去远，而薛旭却仍抱臂站在一旁。

　　“大哥怎么不追？”张世隐大为不解。

　　薛旭笑道：“赵鹤老兄已去追了，天下还没有谁能逃过他的追踪，我们下去继续喝茶静候佳音，看那人逃跑的身手，当是五岳剑派中的一个大人物。”

　　张世隐问道：“那大哥也没看到此人面貌？”薛旭摇头道：“那人黑衣蒙面，见我发觉，扭头便走，观其身法，内功似乎并不纯粹出自五岳剑派，轻功俨然在我之上。面貌并未看清，身材瘦高，倒真不知是何方高人。”

　　张世隐追问道：“五岳剑派掌门之中，可有轻功在大哥之上的？”薛旭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愚兄自号‘绝影’，自以身法见长，单论轻功，五年之前似乎并不输于这六人，但五年之后进境如何，却也不好说了，周翎深藏不露，钟伯牙轻灵飘逸，孔啸天卓尔不凡，都非易与之辈。”

　　二人猜测良久，仍无结果，无趣之下，下了屋顶继续喝茶去了。

　　一盏茶时分，一名黑袍客从屋顶一跃而下，竟未带起一丝扬尘，正是赵鹤。

　　薛旭见赵鹤一人回归，不禁讶然道：“赵兄怎地一个人回来了？没追上还是已然格毙？”赵鹤叹道：“赵某与他原本就一丈距离，直追了几十里地，居然还剩五尺，眼看便要追上华山，天色不早，怕中五岳剑派埋伏，便欲回转，不料此人突然暴起，回身一掌拍来……”

　　张世隐打断道：“是甚么掌法？”赵鹤苦笑道：“青龙掌法。”

　　薛旭大惊道：“青龙掌法是翁护法的独门绝技，怎么……难道是，翁护法的鬼魂么……”张世隐思索着缓缓道：“二位可记得任护法的问话，翁护法死于黑血神针之下，黑血神针同样是丁长老的独门绝技，一时间神教秘技连续现于江湖，这可务必要引起重视。”

　　赵鹤续道：“而且此人掌力雄浑，犹在赵某之上，我看百招内绝难胜他，便先回客栈了，他自忖追不上我，便上了华山。”薛旭似乎想起了甚么：“还记得姑苏慕容的‘斗转星移’么，以彼之道，还施彼身。”张世隐摇头道：“姑苏慕容数百年前便已绝迹江湖，我倒怀疑此人会些许‘乾坤大挪移’功夫，能够在短时间内激发自身潜力，学会对手武功。而且，此人极有可能便是杀死翁护法之人，也就是华山派大弟子陆清风。”

　　薛旭点头表示同意：“不错，陆清风这人十余年前便投在华山派门下，向来默默无闻，最近倒做出不少成绩，听说此次华山大会孔老儿并未出甚么力气，大多是他在筹划，明日见了他，须得留意。”

　　赵鹤笑道：“那赵某即去通知其余长老今夜之事，方才那番动静，估计他们现在也没睡着，在等我的回音呢。二位，早些歇息罢，明日之战，切不可大意。”

　　薛旭、张世隐送走赵鹤，捡了几块碎瓦略微修补了下破碎的屋顶，也自睡去，他们也心如明镜，明日一战，业已多了不少变数，远非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。这一战，势必惊天动地，势必震慑武林。